【鸽友手记】伊人归家鸽归巢
发表时间：2006-10-10 6:4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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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归家鸽归巢
王宏/文
鸽是苍穹动感的风景！人是地球鲜活的生命！爱，则是天地间永不泯灭的史话！爱鸽！爱人！爱情！三首永恒的诗！三幅不朽的画！三曲流芳的歌！融会成一个缤纷的精彩世界！
——题记
“回去！”少妇向她脚下那条咧着牙的大黑狗吼了一声，那瘟神总算很不情愿地走开了。少妇这才用那浓厚的本地山腔不冷不热地问了我一句：“你找哪个？”
我脸上堆着笑容，如实地回答说：“我不找哪个人，是来找一只鸽子的。”
“找鸽子？我们家没得啥鸽子！”说这话的时候，我看见她脸上隐隐显出一些淡淡的红晕。从她游移不定的目光中，我知道她在撒谎！话一说完，她更是忐忑不安，想避开我的眼光而假装回头去看那离开的大黑狗。我随即又解释道：“我刚才训放鸽子时，它被一只鹞鹰撵急了飞到你们家了。”
其实，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女人，从她刚才撒谎的时候所表露出来的神情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倒不是我有相面的本事，而是我自己也曾对别人撒过谎，实际上老实人撒谎都很蹩脚。
正说着，二声“咳咳！”地干咳声，把我的目光引到了新出现的老头身上。这人六十多岁的样子，一脸纵横交错的岁月划痕就像一条条曲曲折折的山径，身上披着一件即破又脏的黑棉袄，手上拿着一杆足有两尺多长的旱烟杆，站在少妇身后不远的地方，很显然他是听到我与她的说话声才从屋里出来的。
“爹！”她转过身去冲着他喊了一声之后，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就再不说话了。
老汉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径直走到我跟前站定，先猛咂了一口明明灭灭的烟杆，这才盯着我问了一句：“你是做啥子的？有啥子事？”
尚未等我开口答话，她倒是抢先一步替我向她说明了来意：“他说他的一只鸽子让鹞鹰撵到了我们这儿来了，是来找他鸽子的。我都给他说过了我们没有……”
“你还是赶紧到别处去找吧！”还没有等她完全把话说完，老汉便很不耐烦地扬了扬手上的旱烟杆打断了她的话头，然后一边转过身去往回走，一边吩咐她一句：“还不快些回屋里做饭去？”
可就在她往回去走的时候那一回眸，投掷过来了一种凄楚，一种黯然，一种苦衷，一种把对方的心刺激得动荡不安的眼神，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白鸽！把我的心碰撞得有些隐隐作痛。
既然人家一口咬定说没有看到鸽子，我也没办法！总不能私闯民宅吧？算我运气不好得啦！于是，我也只好沮丧地怏怏离去……
就在我心里正因为丢失了黄眼红轮雄鸽而堵得慌的时候，可就在丢失后的第三天下午，它却出乎意料地飞了回来，腿上还拖着一根一尺多长的玫瑰红毛线。我还以为它已经被人家做了下酒菜了呢！所以这几天来一直耿耿于怀。不瞒大家，暗暗地不知把人家咒骂了多少遍？诸位有所不知，这只黄眼红轮雄鸽，可是我花大价钱引进的一对纯外血原环种鸽育出的第一只子代，仅仅是套在它脚上的那枚“特比环”就值三百块钱，本城有鸽友掏了八百块钱想购买，我都没舍得，你说对它的丢失我能不心疼吗？这会儿它失而复归，我又怎么能不欢天喜地呢？
我再次来到上次丢鸽的那个地方训放。没办法，眼看着正式比赛的日期一天天临近，竞争如荼拼杀如火啊！倘若不能尽快地把选手鸽的心理指数和生理指标调整到最佳状态的话就不要指望它们能够给你赛出一个喜气洋洋脸上放光的好结果出来！
坦率地说：那地方确实是一处训放鸽子的最佳地方。我连续多年就一直在那儿进行私训，也算是“老训练基地”了，因为我十分看好这的地形！你看：四周群山环绕，山上松涛柏波，一条清澈小溪像蠕动的小银蛇缓缓地流动在我所处在的这个山坳里。尤其是横挡在鸽子归途中的那座高山就如同一头蛰伏的“拦路虎”，迫使鸽子不得不把飞行高度提升起来。因而这里实在是一个既能锻炼鸽子体力又能提高鸽子定向机能还能磨砺鸽子意志的风水宝地！
就在我快要放出一半鸽子的时候，她再一次出现了，踩着忧郁的碎步，缓缓的走了过来！她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冲着我微微笑了一下。“上回你那只鸽子，飞回去了吗？”她用关心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飞回去了。”我心里想：她怎么会知道呢？但我却没有问。
“我怕它飞不回去，那天还专门跑到那边给你放了的哩！”她淡淡地告诉我，说话的声音依然很轻，就像脚下这条小溪涓涓的流水！
听她这么一说，我这才用带着感激的眼光看了她一下，没想到她也正看着我的脸。当我们的目光不期而遇地碰撞在一块儿时，她脸上“唰！”一下子红了起来，赶紧把头垂低下去，显得一副手足无措的慌乱！
“可是那天……”
“那天我爹……”说起那天，她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惭愧的低下了头！
沉默了片刻，她才又嘤嘤地接着说：“你不晓得，我爹他打起人来能朝死里打！”
“哦！我明白了。”我说：“难怪那只鸽腿上的毛线都是从中间揪断的，为的是让你爹还以为是鸽子自己挣断的。”
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之间对她产生出几分怜悯来！她那凄楚的笑意，她那苦衷的眼神，她那悲郁的面容，还有上次她爹那恶声恶气地话语。
所有的鸽子已经全部放飞出去，看到它们一只只都很顺利地越过那道屏障往巢的方向飞去了，我顿感此场比赛结果一定会很乐观！就在收拾放鸽笼的过程中，我毫无任何意识又显得很唐突地冒出一句：“难道你不是你爹的亲生女儿？”
“是亲生的，可是我……”她只回答了这半句就停住了，好象心里面存了什么不便对外人，特别是不便对陌生男人讲的隐私！
“对亲生女儿也那么狠，我看你爹简直……！”我随口冒出这么一句，没有说完，便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立刻住口。
她长叹了一口气，接上刚才的话头说了起来：“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嘛！这也不能怨爹！屋里头本来就穷的叮当响，外面拉了一千多块钱的债，还要供弟弟念书，现在又多了我这一张吃闲饭的嘴，爹他也够苦得了。”
唉！原来也是一个苦命人啊！
待一切收拾完毕，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准备回家。我知道也应该让她赶紧回去，不然被她爹看见她不在家干活而跑出来看我放鸽子，她可又得挨骂了……
“大哥！”看她脸上浓浓的红晕羞色，我想她一定是鼓足了很大勇气才这样称呼我的。她用哀求的口气说：“我一看大哥就是大好人，所以想求大哥帮帮忙行吗？”
我重新站定，看着她那双有些潮润的眼睛，根本就不忍心当即拒绝！于是，我便问她了一句：“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呢？”
她说：“你是城里人，一定认得很多熟人，想麻烦大哥在你们城里帮我找点活干。”
压根我就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件事！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她也许是害怕我不答应，紧接着说：“什么活我都能干，哪怕再脏再累都行，只要能混上口饭吃，有个睡觉的地方，工钱多少都行。”
“你有没有念过书？”
“念过念过，初中二年级都快念完了哩！”她大概是认为我能问她这些情况就一定是答应帮她了，所以使她感到了一种希望的存在，说起话来也比刚才精神了许多。但后面的话却又使她变得沮丧起来：“那年要不是我妈去世，我总能把初中念完，说不准还能念完高中哩！说完，她用满是期待的眼神等待着我的回话。
这时候，我想起了有个当自营老板的鸽友，当然也是有着多年深交的“铁哥们”，不久前刚刚揽到了一项承建镇中心小学的工程，但是不知道是否需要用人？我掏出手机拨打了过去……
过了些日子，我和“哥们”在一块喝酒时，又聊起了她！那天我打电话过去时，“哥们”正为找不到一个给工人当“伙头军”的人犯愁哩！没想到我一个电话居然帮了两个人的忙，实在是一种难得的美事！
“哎呦！没想到老兄介绍来的那个女人真是能干啊！”从他的语气上不难听出他对她的工作颇是满意！
“保不准你和她还有那么一种缘分哩！”“哥们”的太太望着我，笑嘻嘻地这么说。
当时我没有领会出“哥们”太太那句话的隐喻，压根我就没有想到他们两口子居然把我和她拉扯在一块，所以也就没往心里去，当是开玩笑也就听听，完了就忘了。
“你这里挺好找得嘛！”一天上午，她突然独自一人站在了我的门口，笑吟吟地说了一句。与当初见到她的时候真是如若两人，气色很好，原本就白皙的脸庞上有了红晕，经过稍微地梳理便出落得更加漂亮！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呢？”我一边给她洗水果，一边顺口问了一句。
她仍然带着甜甜的笑说：“工地放了半天假，老板娘让我来看看你有什么活需要干的。”说完，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哦！也是老板娘告诉我你住这里的。”
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她对现在的状况很满足，不仅仅只是精神上有了很大变化，其心情也非常不错！“近些日子你还去没去我们那儿放鸽子？”她边打量着我，边说。
“怎么没去？”我对她说：“就在三天前我还去过一次哩！”
“那你去没去我家坐坐？”她确实比原来话多了，看来这环境能够改变人的说法不是没有道理啊！
我开玩笑说：“我哪里敢啊！你爹对你这个亲生的宝贝女儿都那么狠，我一个陌生人去了还不让你们家的那条大黑狗把我咬死？”
“不会的，不会的。”她解释说：“那天领了工钱我回去了一趟，我爹还专门让我请你这位大恩人什么时候到我家去玩哩！”
“那好哇！等我修改那部中篇小说的时候就住在你们家，怎么样？”
“真的？”她眼睛一亮，高兴得几乎有点激奋地神情：“那到时候我跟老板请几天假专门在家伺候你！”说完，她把目光落在了我胡乱扔在沙发那端的一堆脏衣服上，便站起来走了过去，说：“反正今天没事，就让我帮你洗吧！”
“这怎么行呢？”我紧跟着也站起来想阻止，可她已经拎起了衣服直奔洗衣机。
自此以后，她上我这儿来的回数逐渐多了起来，从开始的洗衣服到后来的见什么干什么，俨然一个本家主妇的姿态！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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